年初,《流感下的北京中年》一文引起转发热潮,文章描述的事件和事件背后的思考于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中年人都“心有戚戚焉”,然而,当灾难真正袭来的时候,我才发现所有的“戚戚焉”,所有的“感同身受”都只是停留在纸面的意义,连续一个月的压力恐惧,奔波忙碌,时至今日,当灾难最难的部分落幕,更难的康复之路启幕,我写下这篇文章,讲述这个过程,给自己,给这个大时代,给千千万万个在生活的泥泞中艰苦跋涉的人们,留一点普通人的痕迹和小小注脚。
———-题记
PartA背景介绍
我,年出生,和先生一样都是第一代独生子女,女儿14岁,是典型的“双独”(四位老人,夫妻两人,一个孩子)家庭。
我妈从教多年,桃李众多,退休后照顾我怀孕生产直到女儿上幼儿园,她是个热情开朗乐观向上的人,特别喜欢扎堆儿抱团,退休后的主要生活就是和一群学生故友,旅游唱歌,不亦乐乎。她一向身体很棒,小感冒发烧也只是吃药就好,她独立能干,不但把她和我爸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,还能隔三差五做各种熟食周济我们。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感叹过自己之所以爱折腾就是源于“父母身体康健,女儿乖巧独立,家庭幸福安稳”,这一切不但是我探索生命各种可能的坚强后盾,更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。
可是啊,所谓生活的跌宕起伏,就是让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“明天和灾难那一个先来”,平稳幸福的一切会如何在瞬间倾覆。
PartB灾难过程
今年3月,妈妈计划去张家界旅游,这是她旅行计划中的第一站,
3月28日,她抵达张家界市游玩一天后晚上发来视频告诉我行程将于4月1日结束,还强调一定要在4月2日回家准备我第二天的生日,走笔至此,真是分外唏嘘啊。
3月29日早上7点05分,女儿吃完早餐准备去学校之前,我接到爸爸的电话,言语焦灼沉重,说跟妈妈同行的学生打来电话说妈妈“出事了”,目前情况未明,只是说妈妈摔倒导致重度昏迷,已经医院重症监护室。
虽然心向下狠狠一沉,但此情此景容不得情绪的半点失控和泛滥,查完信息之后发现当日没有兰州直飞张家界的航班,当即订好最近一班飞往长沙的航班后立即出门接爸爸一起上机场,在飞机起飞前,我已经基本搞清楚长沙到张家界的距离以及可供乘坐的交通工具,并决定用最快的包车方式前往张家界。
飞机降落后司机已等在停车场,马不停蹄踏上开往张家界的高速公路,在将近公里的行程中,我把可能要面对的情景和相应对措施做了大致梳理:一是明确妈妈的病情并做好相对应的治疗措施;二是做好七旬老父的身体及情绪疏导工作;医院的医疗条件以及后续的康复安排。
梳理待办事项,明确办理方向果然是安置焦灼忧虑情绪的最好方法,晚上7点半,我和爸爸医院,见到了在危重病区神智模糊的妈妈,神经外科主任胡医生随即详细为我们讲述了妈妈的病情-----妈妈是因为脑部后交通动脉瘤突然破裂并蛛网膜下腔出血导致昏迷,目前出血量虽不致命但也危险至极,需要立即进行手术,胡医生耐心细致地为我们分析了当前病情及可以采取的治疗方案,并根据实际情况给出了稳妥周全的方案。
根据妈妈目前病情,可以采取的手术方案有两种,一种是开颅后行动脉瘤夹闭术,就是将长在动脉上像气球一样的瘤体夹住使之闭合;另一种是介入手术,就是经导引导管将微导管插至动脉瘤内,经微导管向动脉瘤腔内放置栓塞物质,直至将整个动脉瘤完全堵塞。(以上文字来源于百度百科和我自己粗浅理解,若有不妥,还请专业人士海涵。)
剩下的,就是家属定夺了。
三月末的张家界,空气温润潮湿,沥沥小雨的夜空泛着深深的蓝色,面对情绪崩溃逻辑失控的父亲和昏迷未醒的母亲,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,没有依傍的当下,我要决定的,不仅是母亲的生死安危,更是我们家全部的未来。
可供思虑的时间并不多,在综合权衡之后,我向胡医生提出了将医院的意见,一医院,医疗技术手段、条件、资质等条件都优于张家界,二是长沙是省会城市,交通、住宿及后续治疗康复条件也较张家界便利,唯一要面对的,就是转运过程中要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瘤体再次破裂出血的危险。
现在想来,这个过程仿佛漫长无边,其实只有短短几个小时。
当灾难突袭,我的全部情绪仿佛都被抽离干净,大脑高速运转只为找到最佳的那个解决方案。
3月30日上午,办理手续,带好设备后,我和爸爸妈妈医院救护车赶往长沙市中南大学湘雅附属一院。路途中,我发出第一条求助朋友圈,电话瞬间爆机,从各种途径得知消息的亲朋好友在第一时间提供资源、给予帮助,表达关心,送来祝福,四个小时的车程,妈妈情况平稳,甚至出现了神智的间断清醒,我一边不停接打电话,回复短信